人心赤诚成如此。
“仅因她是你徒弟,你便如此信任她?”在两人退出去时,男人忍不住问。
花满楼脚步顿了顿:“她也是我心悦之人,我总不愿怀疑的。”
“她不亲口说,我便不能信。”
在他心中的吴裙是怎样的呢?
是那个每日只要一醒来便笑容满满的姑娘,她虽美貌却很善良,从不愿叫身边人为难。甚至便旁人心甘情愿的付出也不敢接受,小心翼翼地叫人心疼。
她受过很多苦,不能再有人再怀疑她了。因此在事发那日开始花满楼便知道,若是她不说,他便永远不会信。
看着两人走出去,太平王似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许久面上才露出丝苦涩的笑意。
“他不说,便不信么?”
可惜他已经晚了啊。那个孩子已经恨他入骨,已经晚了啊。
自从遇刺事件后,太平王府守卫更加严密。但那刺客毕竟精通易容,因此即使是增派了人手,院中也还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看上/面/皮/再摘了脑袋。
天明明将亮,正是换岗的时候,拿着剑的侍卫打了个哈欠,已有些乏了。只等那替岗的兄弟过来自己好下去休息。
远处泛起鱼肚白,映着城郊青山雪茫,有丝蔚然的寒意。侍卫远远看见同伴提着食盒过来。
“今天挺准时啊。”他打开看了眼笑道。
穿黑衣的侍卫摇头道:“这种时候哪儿敢迟到。”他们都是王府私养的侍卫,全家老小的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不敢不谨慎。
“你回去吃吧,我继续站,记得晚上来的时候带坛花雕,我暖暖身子。”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多些,京城昨夜又是大雪覆城,在这样的天气守在府外简直是要命。江湖人酒量都好,大家私下里也会带上坛来,只喝一口也不碍事。
另一人点了点头,两人合着令牌对看了眼,这才离去。
茫茫雪地上落下几个脚印,很快就看不见人影。
那黑衣侍卫看着,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来。这种笑意在那憨厚老实的面容上显得有些怪异,可惜却无人看见。
吴裙见骗过了守卫人,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眼周围,按照事先打探好的地图上画的往书房走去。
宫九说老王爷最是多疑,受伤后为了避免刺客再来行刺,绝对会住在书房。毕竟人总是惜命些。
灵巧的身影快速穿过假山,往后院掠去。待到人多的地方之前,又停下来整了整衣冠,一本正经的往前走。
王府内侍卫也有等级,她身上的便是金线。那些守卫人见了他也只是询问了一番,听见他说是有急事向王爷禀告后便没有拦着。
吴裙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内院,到书房门口时却停了下来。
“什么事?”太平王放下手中书册,起身问道。
房间里全是药味,在屋外也刺鼻。吴裙半跪在地上,模仿着那人声音:“事态紧急,属下来不及事先通传,还望王爷恕罪。属下巡山时在北苑假山后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刺客恐怕已经潜进内院。”
他话音落下果见那咳嗽声越来越重。太平王挥手让管家示意他进来说。
书房门被打开,吴裙起身后微不可察地瞥了眼旁边窗子,跟着走了进去。
“你是说那刺客现在已经潜到府中了?”男人沉声问。
吴裙点了点头:“那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冷了,想必在两个时辰前那刺客就已经进来了。”
他说话时只隔了一层帘帐,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已经暮年的男人面上每个表情。他其实和宫九不一样,或者说宫九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儿子。
哪有儿子会想杀父亲?
吴裙心中思绪只闪了一瞬便消失,在太平王挥手让退下时慢慢起身。
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动作,几乎无人发觉。可下一秒,从黑色的侍卫装下陡然袭出一条长袖,卷着刀刃直直向榻上的太平王刺去。
那袖风极为迅猛,旁边人几乎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然出手。白色帘帐被寒风吹起,那原本以为一击必中的一剑却落空了。
利刃被另一道柔和长袖卷到一旁,颇有几分以力卸力的意味,这招式她曾见过无数次。在小楼中时,那盲眼公子曾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教过。
吴裙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两人。
帘子揭开,太平王身侧的赫然是陆小凤与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