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贵像往常一样检查云缓的作业。
让背的文章是背下来了, 叽里呱啦很快背了上千字。
写的文章还是不太用心，字迹有些漂浮，可见用笔习惯不够好。
黄朝贵眉头紧蹙:“太子要勤加练字, 你现在写出来的字没有力道，昨天给你布置的十张大字, 都写完了吗？”
云缓点点头, 从旁边拿出一卷宣纸。
黄朝贵打开之后, 扑面而来的是苍劲有力的行草大字。
“……”
云缓醒来之后没有看连锋给他写的字，黄朝贵要检查他背书, 他刚刚碎碎念复习昨天背的东西，随便卷吧卷吧就把这些大字放在了旁边。
如今看到这些字后, 云缓有些尴尬。
他忘了提醒连锋，老师让写的是正楷, 大概连锋图省时间，所以大笔一挥全写了行草书。
云缓现在书法欣赏水平还没有那么高, 加上认识的繁体字不是非常多，压根分不清连锋写的是好是坏, 只能看出十分潦草, 与黄朝贵要求的正楷完全不同。
云缓道:“昨天太忙了……所以让陛下帮我写的。”
黄朝贵方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连锋写的。
连锋虽年少行军, 却一直手不释卷，书法造诣很高，这样雄健洒脱行云流水的行草, 起码要有十多年的功底, 云缓要是短短时间能被教着练出这样的好字, 黄朝贵直接改名活神仙得了。
黄朝贵欣赏了一番:“陛下写的字自然是好字。只是, 太子以后应该独自完成作业, 哪有父亲帮儿子写作业的道理。”
云缓:“……”
黄朝贵一直默认云缓和连锋之间是父子关系。不仅仅是黄朝贵这样认为, 满朝文武都这样认为。
一般来说，太子基本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就算不是儿子也是侄子。
云缓无法向别人解释自己和连锋的关系，就算他解释了别人也不信，只好默认了黄朝贵的说法。
这次还是在东宫给云缓上课，黄朝贵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和云缓同时出现在什么场合，前些天他听到一些太监说皇帝不愿意见到太子，还以为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很差。
这次见到皇帝帮太子写作业，黄朝贵想着这对父子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
今天讲课的内容比之前多一些，中途黄朝贵让云缓休息两刻钟，他讲经讲得口渴，坐在旁边喝口茶润润嗓子。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跪拜的声音，黄朝贵一抬头，看到连锋进了东宫。
连锋而立之年，容颜俊美气质冷漠，穿上龙袍不怒自威，满朝文武都很敬畏他。
黄朝贵是两朝老臣了，算是看着连锋长大的，他记得皇帝年少时桀骜张扬的风采，经历过前些年起起落落之后，皇帝收敛了年轻时的锐气，整个人更为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哪怕看到人头落地，亦不会有任何情绪变化。
黄朝贵对皇帝行了一礼:“陛下。”
连锋只冷淡的点了点头:“朕来看看太子，你不必多礼。”
黄朝贵应了一声:“是。”
云缓还在摆弄毛笔，他写毛笔字真的很费劲，磨墨什么的也让他头疼，一不小心就弄得满手墨汁，就像现在这样。
“手握笔杆，不要靠笔头太近，”连锋走到云缓的身后，一手握住云缓的手背，“这样写。”
云缓被他拿着手去写，这次果然好看多了。
黄朝贵头一次见到皇帝对人这么耐心，一时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不要让皇帝知道自己在这里。
云缓被连锋圈在怀里，连锋胸膛宽阔，云缓在他面前格外有少年气，年龄显得很小。
他引导着云缓的握笔姿势和下笔时的力道，声音低沉磁性:“起笔时要藏锋，知不知道？嗯？这一横写得太丑了。”
起笔藏锋和收笔回锋这种最基础的东西，黄朝贵并没有教云缓。主要这个“锋”字犯了皇帝的忌讳，黄朝贵想着云缓是连锋的儿子，更得避讳大人的名姓，所以他只给云缓示范，不给云缓讲出来。
云缓心太大，完全没有把黄朝贵的示范看到心里去。
云缓按照连锋教的重写了一遍，这次果真好看多了。
连锋微微一笑:“不算太笨。”
云缓认真的道:“我本来就不笨。倒是你，让你帮我写先生布置的大字，你为了偷懒写那么潦草。”
黄朝贵听着他俩一来一回的对话，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这世上敢这样对连锋讲话还不掉脑袋的，恐怕只有云缓了。
云缓眼睫毛垂落下来，他的目光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很认真的在写字。
这段时间天气日渐冷了，云缓在外面穿得厚些，在暖阁里衣衫单薄。他半长的墨发被束起来，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脖颈。
连锋一手搂着云缓的腰，另一手放在他的后颈上。
云缓写了十几个字，这次他写得好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