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乱斗场的事他是知晓的，只是刚才谷卫迟的话里，不经意透露出百里奚隐瞒了他的事。
他是不是…被利用了？
这一次无疆真的以为，他和白亦已经站到了同一阵线上。可没想到……
他的心中骤然一紧，脑子里充斥着无数个乱纷纷的念头，所有想法都纠缠不清，好似一团乱麻，让他不禁方寸大乱。
他还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恨妖族，究竟是有什么原因。
可思来想去，想问的太多了，千言万语又如何浓缩成一句话呢？毕竟白亦在他面前展示出来的形象，一直都是神秘，难以猜测的。
百里奚等了许久，见和尚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表情怪异的很，欲转身离去，就听见无疆困惑道：“宫主…”
“好似飘渺之境，雾霜重天，隐于内里的绝峰，总让人…观不得其真面。”
“……？”
百里奚目瞪口呆，震惊的啊了一声，眨巴着眼在脑子里回想刚才和尚说的话。
什么飘渺之境？什么其真面？
这秃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还有，唤她宫主又是怎么回事？
“可否告知小僧，宫主的名字。”
无疆直勾勾凝视着她，透过他的眼眸，百里奚仿佛看到了一片海。波澜壮阔，容纳百川的世界里，此刻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被打扫干净的场地似乎又洒起了灰雾，让睁眼看着无疆的人，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假装没听明白无疆的话，百里奚移开双眸：“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名字，我名字你不知道啊！”
无疆摇头，破天荒地没去拾起百里奚乱抛的话题，“小僧说的是你，不是白亦。”
百里奚下意识的看向无疆的身后，见除了他俩，其他人都走了后这才松了口气。
再望向他时，那片静海翻起了波涛汹涌。
“重要吗？”百里奚眼里的清澈不见，像是终年笼罩住的阴霾，妄想将那片海水搅的更浑，“我的名字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以前是不重要的。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像他的佛号无疆。
人这一生可以有很多代号，不管真名，假名都是一样的。
他可以是无童，无海，无溯，只是正好师尊赐予他的是无疆，他便成为了无疆。
不过，如果是白亦的话……
“重要，”他的声音很低，却能让百里奚感受到了这份回答里的坚定。“至少在我想起你时，念的是你，不是白亦。”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小僧，听到转变的自称，百里奚一时间微微失神。
安静了好一阵，百里奚款款向无疆走来，双眸视地，轻声开口道：“把你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虽然感到疑惑，但无疆还是照做了。
“宫…！”
百里奚沉默的张开手臂，在无疆错愕的目光之下，两只手似累了一般环住他的腰，脑袋也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侧抱的姿势，耳朵正好贴在无疆的心房。
无疆身子猛然僵住，只有眼珠在艰难地往下移动。
垂眼注视着百里奚的脸，近距离的肢体接触，无疆甚至可以看的清楚她长长的睫毛在上下颤动着，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脸上的轻柔和犹豫在他眼底凝结。
“怎么不说话？”
半边脸颊被无疆臂脖给笼住，阴影之下的地方被压的稍微变了形，因为这个原因，百里奚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有些闷闷不乐。
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宫字一出无疆的耳尖立刻泛起了红，无疆赶紧清了清嗓子：“宫主好似飘…”
“不是这句！”
“可否告知小僧…”
百里奚打断他：“下一句。”
“重…要？”无疆迟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完还停下来，看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
百里奚点头：“继续。”
“至少在小僧想起宫…”
百里奚似不耐烦的打断，语调不自觉的稍稍拔高了些：“不是！”
“至少在小…不！”无疆紧张的一哆嗦，僵硬垂在两旁的手也是一颤，捏着佛珠的手愈加泛白。
“至少在我想起你时，念的是你，不是白亦…？”
道场上除了看似相拥的两人，空空如也，本该静寂的场面，不知哪来的动静，吵的百里奚耳朵嗡嗡作响。
百里奚抬眼去看，却给她撞见无疆眼底闪过一层惊慌失措，眼睛半阖着，接连闪烁了几下，垂首对上她的视线时，生硬的躲闪开。
百里奚瞳孔骤然一缩，后退时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一点都不像。”
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源头终于消失，无疆是松了口气，可低眉注视，看到白亦后退的动作，心里仿佛有块石头死死地压在上方，偶尔松动，想寻到它的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