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轻扯,笑意尽是苦涩:“我早料到此事泄露之后,定会是千夫指,万人唾,甚至史书工笔,都会将我写成一个荒.淫放浪的女人,遗臭万年……只要你觉得骂我能叫你心里痛快,那你骂吧……”
稍顿,她想起什么,目光温和落在二公主的腹部,轻叹了口气:“只你有了身孕,胎像不稳,应以固胎为重,实不该来我这里寻气受……”
二公主听罢这一番,脑中想了许多,从生母太妃那里听来的深宫旧怨,元后与宸妃之间的龃龉,先太后待宸妃母子的苛责……
她又想起从前云绾待她的温柔善意,以及那位看似温善实则凉薄的皇兄。
一番思索,二公主决定相信云绾。
她掀被下榻,在云绾迷惘的目光里,端端正正向她行了个礼。
不是平辈之间的礼,而是小辈对长辈的敬礼。
“方才是安乐失言,恶语相向,实不应该。”
二公主深深弯下腰,低头一拜:“还请云娘娘恕罪,莫要将那些蠢话放在心上……我错了,我实在没想到圣上他竟然如此禽……荒唐!”
云绾一怔,没想到二公主竟会与自己赔罪,她原以为……
默然两息,她道:“你还怀着身子,方才又昏了过去,坐下说话罢。”
二公主不起,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
云绾无奈:“起来吧,我刚说了,不会怪你,也不会与你生气。”
她拉着二公主在身旁坐下:“你曾叫了我三年的云娘娘,我也真心实意将你们几位公主当做小辈来看,盼你们顺遂无忧……你今日寻来,实在我意料之外。安乐,你是个聪明的,静心想想,就应知道你不该来。”
孕妇情绪总是格外敏感,见云绾非但没与自己计较,反而温声细语替自己着想,二公主心头愈发愧疚,眼里也含了泪:“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没把事情问清楚,便先入为主,对您口出恶言。”
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她难掩愁色道:“其实进宫之前,我也犹豫了好几日。只是实在没办法,这事悬在我心头,叫我夜夜噩梦,我总是梦见你,还梦见我父皇……此事若不弄个明白,我心头难安,这一胎也不见得能保住。”
“别胡说。”云绾蹙眉。
“是真的,这几日我总是想,是不是父皇在天有灵,指引着我去弄明白此事。若是我不弄清,便是我不孝,老天爷发怒,便会将我的孩儿收走。”
二公主垂眸苦笑:“云娘娘您别见笑,自打怀上孩儿之后,我全部心神都在它身上,于神佛因果之事也愈发信奉。我知道此番入宫寻你,大抵会招了皇兄的眼。但为了这个孩子,我不得不进宫来一遭……哪怕皇兄怪罪……看在我肚里是霍家嫡长曾孙的份上,想来也不会过于苛责。”
“那你是低估了司马濯的冷血。”
提及那人,云绾眉眼间是温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郁色:“他若真想罚你,便是一百个霍家的面子加一块都不管用。”
二公主怔忪看向云绾。
云绾本想将司马濯的种种狂悖恶行尽数说于她听,话到嘴边,想到他那些恶劣手段,实在难以启齿。
而她也不是那等将心间伤疤反复撕开给旁人看的性情,这些苦难与折辱,她自个儿受着就是,何必说来给旁人,换来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与同情,于她而言,无甚意义。
“反正你记住,你这皇兄并非善类,真得罪了他,他六亲不认,极是无情。”
云绾语重心长的劝告:“你看他如何将我由太后变成贵妃,便能窥得他一二手段。”
二公主似懂非懂,脑子还有些懵。
云绾见她这般,也不再说这些,给她倒了杯温水,转而闲话家常,问起她在霍府中的情况。
二公主心里想着事,答得漫不经心。
这般坐了半盏茶功夫,玉簪来报,说是四公主玩累了,在找她二姐姐。
云绾便与二公主道:“你带着知夏回去吧。”
稍顿,又肃起脸色道:“我知你此番见我心切,才将知夏抱来。可知夏毕竟是你的妹妹,又这样幼小,你如今也是要当母亲的人,若是日后有人将你的孩子抱到烈阳下晒着,你不心疼?”
“我没抱她晒太阳,我都带她站在树下……”二公主辨了一句,触及云绾严肃目光,也自知理亏,悻悻低下头:“是,云娘娘教训的是,我日后再不敢了。”
云绾也不知信没信,只淡淡嗯了一声:“带她回孙太妃那吧。”
二公主道:“您不见见她?”
云绾眉心微动,而后摇了摇头:“不见了。她还那样小,又童言无忌,见了反倒多添事端。”
那如美玉般无暇单纯的稚子,不应沾染成人世界的阴暗与脏污。
二公主听出她话中之意,也不再劝说,起身告辞。
临走出里间时,她忍不住回首问了句:“云娘娘,您接下来什么打算,难道就一直躲在关雎宫里当贵妃?”
云绾被问住,脸上表情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