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1 / 3)

天蒙蒙将亮。

吴裙折了枝红梅别在衣襟上, 倒也有了些新鲜气儿。

昨夜里天气猛然冷了下来,连窗子上也覆了层冰。

这是冬日里难得的寒天。

可吴裙心情却不错。

她将热水放在那青袍公子面前,见他将手中笺纸看完才停了下来。

苏梦枕在看一封信。

那是一封女子的来信,下笔婉转清丽。

而写信的女子他不久前也见过, 正是雷纯。

吴裙也知道他在看谁的信,可是她并不在意。

她只是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对面楼台。

雷纯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在信上只字未提毁容之事,只是约他在城门桥下相见。

一个女人夜半约男人在城门下相见又为何事呢?

苏梦枕淡淡合上了信笺。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遥遥地看着窗外, 她的神色很静, 像旧年古画一般。

这小楼中似乎也只剩了茶水煮沸的声音。

“你会看星象吗?”

过了许久, 她忽然问。

病容公子轻咳了声, 竟是笑了:

“或许会,但我不信。”

这江湖中的人有很多,大浪淘沙, 一代换一代。可却只有一个金风细雨楼,也只有一个苏梦枕。

苏梦枕会下棋,会描画,能于陋室中运筹帷幄, 亦能寒袖微扫黄昏细雨,却唯独不会认命。

吴裙淡淡回过眼来看着他。

纤长的睫羽若小扇一般微微开合,露出其中陈雪光景,她看了许久, 才淡淡道:

“星象上说今夜是个寻仇的好日子。”

是收债还是还债?

那宫裙美人已不再说了。

夜已深了。

城门桥下, 穿着绿衣的清丽女子静静地等着。

她已等了很久。

在今夜之前, 她是从未如此被人轻慢过的,一切都只怪那贱人。

若非她,若非她,她又怎至于如此!

雷纯想着,面上的神色却越发温柔了。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暗中争夺已久,不过是在等个出手的时机。

雷损若现在尚还能看着这相似容貌上能与她几分宽容,若知她毁容,必定会沦为弃子。

所以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绿衣女子冷冷勾起了唇角,眼角处却显得有些僵硬。

夜风习习,一辆马车由青石阶路上静静而来。

那看似普通的马车中坐的人却一点儿也不普通。

驾车人也看到了雷纯,于是她停了下来。

病容公子拢了拢青袍。

他的面色很白,看着像是陈疾已久,这样的病容在谁身上都不好,可唯独在苏梦枕身上平白显出几分惊艳来。

因为他太冷了,也太孤傲了,像那袖中温柔的刀芒一般。

雷纯就站在桥上。

她也看见了苏梦枕。

“你来了?”

青袍公子轻轻咳嗽了声,这天已是要下雪的征兆,青袍外的指节隐隐露出了些苍白的血色。

他没有说话。

雷纯轻叹了口气:“我有时真是看不懂你。”

苏梦枕淡淡挑眉,便听那人问:“你可有心悦过我?”

这夜已渐渐深了,偶有几片雪花悠然飘下,落在青袍外覆了层白霜。

“你是我的未婚妻子。”

他道。

雷纯苦笑了声:“无论怎样都可以?”

“无论怎样都可以。”

病容公子淡淡道。

这分明是女子很爱听的话,雷纯掌心却已血迹斑斑。

她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到了此刻自然是明白那人或许从未对她有过情。他需要一个六分半堂的未婚妻,只是仅此而已。

那脸上未结痂的伤痕闷在皮/子里火辣辣地疼。

雷纯心中忽然想:他或许早已知道她被毁容的事。

她什么都没有再问。

她只是苦笑道:“我今日很难受。”

“你可以像以前一样陪陪我吗?”

苏梦枕没有说话,可他确实在陪着她。

朱小腰在桥外等着。

这时间拱桥上已覆了一层浅雪,前几日结了冰的河面亦未消。

也许这是个赏雪的好夜晚。

苏梦枕咳嗽了声,淡淡地看着天边。

雷纯见过许多人,可再无一人比得过眼前公子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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