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是凌晨。
霍绥推开卧室门, 窗外稀薄月光笼罩室内, 床上被子微微拱起。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 把她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
苏花朝睡意惺忪的睁开眼, 双手无意识的从被窝里伸出来, 环抱着他。
温热的肌肤所到之处, 遍地寒冷。
她被冻的一哆嗦,“你去哪儿了?”
霍绥把她的手收回被子里去, 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语气舒缓:“没去哪儿。”
苏花朝半梦半醒的推搡他:“把衣服给换了。”
霍绥说好。。
可过了几分钟, 他都没有动静,只是抱着她,不说话。沉重的呼吸在夜晚格外的清晰。
苏花朝说:“我好困啊,你让我睡一会儿。”
霍绥把她平放回床上, 他穿着大衣,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她的身侧,转身, 隔着被子紧抱住她。
在如水的暗夜中,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从她的眉发到她的唇角,丝丝点点, 细碎所有。
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之后, 他说:“对不起。”
“花朝, ”
“……是我……对不起你。”
再也说不出口了。剩下的所有, 千万倍的心酸都已戛然而止与唇齿之间。
霍绥无力的平躺在床上,满脸的失意与怅然,向来无往不胜的霍绥,脸上哪有出现过这般的神色啊。
但到了这般田地,他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像是再一次回到了那年——
对着她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平躺在医院病床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隋佳蓉带着医生往她的血管上注入药物。
他在外面疯狂的喊,却被保镖压制住。到最后,他跪下身来,眼里满是血丝,哭着求隋佳蓉:“我不娶她了,我真的,不娶她……”
隋佳蓉笑着让保镖把霍绥带进屋里,她问:“真的不娶她?阿绥,你不能骗我。”
霍绥看着在病床上的苏花朝,长长的嘶吼了一声,之后,是对命运对时光的妥协:“不娶……我不会娶她……”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无力的跌落在地。
那是二十岁的霍绥啊。
任何时候都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霍绥啊,未曾为任何人低头流泪,这一次,竟失意到这种程度。
霍绥:“我不会娶她了。”
隋佳蓉蹲下身,说:“戒指呢?把戒指给我。”
他不说话。
隋佳蓉命令保镖,“给我搜!”
三位保镖把霍绥的外衣脱下,在心口处的口袋里找到了那枚素戒。真的是一枚很简单的戒指,简单到……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只有几个英文字母。S&H。
隋佳蓉直直的走到窗边,往下随手一扔。
霍绥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呼地仰天大笑。
笑完之后,他问她,“能把她还给我了吗?”
隋佳蓉说:“当然可以了。”
她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霍绥连忙起身想要跑到苏花朝身边,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双腿发软,等到了她的床边,他整个人无力的跪倒在地,“花朝!苏花朝,你给我醒醒啊!”
他双手撑着病床站起来,咬紧了牙根,把苏花朝从病床上抱起来。双腿像是注了铅一般沉重,他满头是汗,抱着她,跑出了那家医院。
人生从未有过如此一刻,慌张、失措、无力,恨不得杀了自己。
恨自己软弱无力,恨自己无法给她阴蔽。
而今,他终于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却仍旧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他翻身下床,离开房间,坐在客厅处的沙发上。
手伸进口袋里,窸窸窣窣的掏出一样东西。
借着窗外皎洁月光,他手心里的东西看的真切清晰。
——那枚被隋佳蓉从高楼外扔下的素戒,他用了十几个小时,仔仔细细的翻了楼下的花坛数十遍,才终于找到。
这些年,他都带着。
他对她,没有一刻,不是真的。
霍绥收紧手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人拨了一个电话。
没等对方开口,他便说:“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从霍绥那里听到这么一句抱歉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程叙之瞬间态度好转,松开怀里的爱妻,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问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霍绥说:“我过段时间要出国,你帮我照顾好苏花朝。”
程叙之:“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霍绥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说:“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