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李青松背上书包,显得久违的轻松。在过去那个年代,能上的了高中就已经算是高学历了,这辈子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今后的走向全在他的掌握中。
粮油加工厂,百安市唯一一家粮油加工企业,全厂工人1200多人,在70年代初期,算的上百安市效益最好的企业了。
李青松家住在粮油加工厂家属院,其实只有六排民房,路面坑坑洼洼的,泥泞不堪。
老李家的位置在家属院第一排的中间,一家八口人,上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一家人挤在50平米的砖房里,还带了个30平米的小院儿,那时候住的上砖房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母亲正坐在家门口卖冰棍儿,这个时候正是学校放学的时候,那个年代只有国营,私自摆摊是不被允许的,因为父亲精神上出了些问题,家里的经济来源几乎断了,母亲秦舒兰去厂里闹了好几次,厂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儿子,你去给你爸送饭去!”母亲递过来两个个铝饭盒“上面的是你爸的,下面的是你哥的,趁热乎快给送去!”
大哥李青勇家里的老三,自幼不爱念书,因为在外下乡的大姐想要回城,两个人都争抢这个名额,所以大哥就迟迟没接上父亲的班儿。
李青勇现在身份待业青年,在油厂里卸大豆,每个月1块2毛钱,虽然微薄,却也能贴补家用。
李青松看着泡沫箱内的冰棍儿,也没多想,转身就离开,他知道就算想吃也没他的份儿。
“姨,给我来俩冰棍儿!”十多岁的大胖小子曹忠,穿着一身崭新的校服,递过来2分钱。
大胖小子是曹忠,粮油加工厂车间主任曹大旺的儿子,母亲是厂里的会计。
“大胖子给,给你挑俩大的!”母亲在泡沫箱子里挑挑拣拣,挑出两个最大的。
曹忠舔了舔冰棒“走啦姨!”
“诶,慢点儿啊,孩子!”母亲见李青松还没走“瞅啥?还不快去!”
“嗯呐!”李青松看了眼泡沫箱子,不由得舔了舔舌头。
李青松走在泥泞的小路上,这几年是他们家人生中最苦的几年,大姐下乡点儿不好,哭着喊着要回来。二姐命好也不挑,被分到离百安市不远的永泉乡,那个地方吃喝还算不错。大哥就比较苦了,每天都要在装卸车间干十几个小时。
“大哥,我把饭放这里了啊!”李青松看着装卸台上忙碌的大哥,将饭盒放在台阶上。
“诶,我知道了!给爸送饭了么?”大哥正用铁叉卸四轮车上的豆子。
“没呢,我先去给爸送饭来啊!”
“嗯呐,路上慢点儿!”
百安市神经医院,父亲正坐在窗台看着那棵枯黄的老树,嘴里骂骂咧咧“MD,偷我图纸,你TM当主任了!”
“爸,吃饭了!”
父亲李双全意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说起父亲,在那个年代算的上是富户,后来因为当年的运动,只能只好选择背井离乡,因为文化程度高,很受厂长的喜欢,被分配到实验室工作。
父亲挨打麻将爱喝酒,没事的时候就会约几个好友小酌一杯,父亲性格内敛,只爱琢磨东西,给厂里提了不少的方案,很受上级领导的赏识。
也正是因为这顿酒,害的他疯癫了好几年。父亲研究了两年设计出了一套冷热水循环技术,图纸都画好了。也不知道那顿酒有什么魔力,一向内敛的他竟然把设计图纸放在桌上给酒友看。
图纸被父亲的好哥们儿孙福给惦记上了,喝完酒就给偷走了,这家伙不敢耽搁,连夜就将这张图纸送到了厂长家里。
孙福因此得到了市政府的表彰,调到发电厂做了车间主任。父亲得知此事,竟然吐了口老血,疯癫了到了今天。
“诶,老儿子!”父亲坐在床上,现在已经认得出家里的所有人,只是看着表情还很呆滞。
李青松坐在对面,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父亲凑到跟前“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点指李青松的作业本“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那时候这些话都是不可以乱讲的,可是谁能奈何一个半疯呢?李青松一直好奇父亲为什么会讲古文,之后过去了很多年从大爷口中才得知的。
过去的记忆里,李青松完全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没把学习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大哥将工作让给他后,进入了体制内,才意识到知识到底有多重要。
父亲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的,仍然接受不了成果被夺走的现实。
李青松做完作业,将饭盒放进书包里“爸,我回去了啊,你在这里别瞎寻思,早点儿痊愈,早点儿回家!”
“嗯呐,我知道了老儿子”父亲李双全说话铿锵有力,可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的。
“李双全,该吃药了!”护士大姨推着小车走进病房“哎呦,小子你还没走呢?天都黑了!”
护士大姨,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