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战端一起,无论兵力多少,交战之所,仅有凄惨炼狱。
小小寨门,便如死亡绝地,烈焰腾腾下,只有被收割的生命,以及无尽哀嚎。
或许此番接战,时不过半盏,人不过数十。
转辄间,就随风飘去。
甚至旬月之后,人们都不会再记得,在真定府,有一个叫做柏岭寨的地方,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激战。
一条条生命,在这场激战当中,戛然而止。
高坎立在寨门头上,战争的残酷就如此轰然冲进他的脑海。
没有任何转圜铺垫,赤裸裸的向他展示了,生命的脆弱,人的悲鸣。
寨门内,杨志奋力搏杀,一并还要管束左右。
手下诸军虽有不少早就跟随高坎左右,转圜多地,达数千里之遥,也曾激战厮杀,可此番之状,依旧是头一遭,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明眼瞧见,既是实在寨门之后。
借着手中木刺长度优势,实则可以随意刺杀寨门外之敌军,还是一个个已入死地的敌军。
可是依旧,还有人大意失手,叫敌军临死反扑负了伤。
要是不注意,怕是有人连命也失了去。
前番伏杀敌军斥候人马,已经折损人手,要是这一趟还有人害命,怕是真就无言去见高坎了。
且见寨门前杀声震天,凄厉惨叫不绝于耳,后方敌军大阵当中亦有行动。
厚甲骑兵人马叫圆木尖刺拦截,突破不得,却也反应灵敏,先头直分两步,左右包抄。
须臾之间,便杀到寨门侧面之下。
又贼军手握重锤,且借战马冲击之势,直砸木寨围栏。
连续冲砸之下,只叫寨头上阵阵晃动,好似顷刻之间,整个寨头都要被掀翻一般。
感受到脚下震动,高坎忽的回转过心神。
目光当即朝着敌军分兵之所瞧去,眼看着那些厚甲兵不断冲撞寨门侧翼,他心下骇然,如此撞下去,要不了一停当时辰,怕就能破开口子。
此番才接战而已,要是这么快就叫金兵冲破围栏,入得寨中,怕就是一场屠杀。
于是连番大喊:“左右放箭,万不可叫敌军冲破围栏,快!”
寨门头上弓箭手得听声音,赶忙拉弓转圜,朝着左右两边冲撞围栏的敌军射杀而去。
这是金军厚甲才展现了威力,寨门头上弓箭落在其上,难以破甲,甚至那些金军骑兵连挡都不挡,眼下只有寨围而已。
瞧见此一幕,高坎知晓拖沓不下去了。
即刻招手,从寨门头上领下来一干人马,直奔下面。
他才下来就瞧见杨志领人在寨门前刺杀,已将最先直冲寨门的那数十人马刺了大半。
剩下那些在烈火焚烧之下,也只有死路一条,不用多管,连忙叫住一起行动。
“杨教头,快随我来!”
杨志猛然听见声音,回头便见高坎下了寨门头,赶忙叫人跟了上去。
“公子,有何吩咐?”
“敌军分兵冲寨,左右两路已冲撞数十次,再这么下去,早晚叫将寨围冲破,一旦寨围叫破开一个口子,怕是再难坚守。”
高坎一边急说,领着人先向左边敌军奔去。
奔到近前,直瞧见寨围震荡,绑缚牵连所在,已见了弯曲形变。
粗壮圆木也叫撞出了缝隙,破开缺口也只在须臾之间而已。
杨志瞧见这一幕,他们在下面,不在上面,木围隔绝敌军直杀入,同时也隔绝了从里面袭杀,寨围被破之前,似只有眼睁睁瞧着这一条道。
“公子,敌军冲撞,我们叫木围隔绝,无法袭杀呀!”
高坎眼底寒光涌动,冷声言道:“一招鲜吃遍天,叫众兄弟拿烈酒来!”
杨志闻言,当即明了高坎意思。
赶忙回身叫人,取了一趟酒坛过来,就在围栏下面,对着外面奋力扔去。
寨围不高,众人又多是有些武艺的好手,有一膀子气力。
酒坛叫他们奋力扔过寨围,砸在外面一阵酒香传来。
寨门头那边,弓箭手直瞧着左右两边敌军人马,看见围栏后面扔出酒坛,砸到了对面军中,即刻便换了火箭来射。
一刹那时,寨围外面便是火光大起。
然而这边不像寨门那边,有高坎事先布置,能阻拦敌军撤走。
且有了前一趟,敌军也不是傻子,瞧见火箭射来,即刻便是抽身后撤,仅有少数人叫火箭沾染,身上起了微弱火势而已,轻易就可扑灭。
高坎目的不在杀伤敌军,而是将他们逼退。
见寨围没了动静,便即刻对杨志言道:“杨教头,还有右边也有敌军冲撞,赶紧过去,若是寨围还在,一样处置。”
“是!”杨志识得厉害,不敢拖延,赶忙带人赶过去。
这下高坎却没动,目光瞧着面前先前被敌军冲撞的寨围,眉头紧锁。
半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