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德帝下旨建造的书院,地基还没打好御赐的匾额就做好了。
长龄给阳德帝想了个别名——匾额爱好者。
但天有不测,
建了一层的定州书院,塌了。
承明殿里,阳德帝坐在榻上,几个大臣排排站好。
“老大,你来说。”
周琼心里直哆嗦,父皇交给他的第一个差事,自己竟然给办砸了!
“禀父皇,大理寺已查明是征夫聚众闹事所为,儿臣监管不力,请父皇责罚。”
王普感觉到了自己头顶上来自阳德帝的眼神,他赶紧出列。
“昌郡王所言为真。”
阳德帝起身走了几步,“为何闹事?”
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你们强征百姓为牛为马?”
“不不不,”周恪疯狂摇头,“皆是按照我朝律法,所有征夫都免除了一年徭役,另外每人每日还给五钱的食费。”
他怎么敢强征百姓!自己下令好吃好喝不说,生怕他们不好好干工,到时候误了工期,自己落不得好。
“那是什么,有话快说。”阳德帝不想再看他们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样子。
周恪面上讪笑着,心里一直斟酌着用词。
“回父皇,那些征夫不知道听了从哪儿传的谣言,暗地里说,建书院只是个借口,其实建的是绣衣卫府衙,那些人浑人把从前绣衣卫做的事都给传成了歌谣……”
卫尉寺听他的命令,前去捉拿散布流言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方人就突然起了冲突,那人是越打越多,最后几乎所有征夫都和卫尉寺打起来了!
他们手里没有家伙事,就盯上脸刚建了一层的书院,拿的拿抽的抽,两拨人就这样把书院一层给拆下来了!
一层本来就刚建好还不是很稳,两拨人又都打红了眼,书院,给挤塌了……
要说都怪韩坡!
他一个卫尉寺卿,竟然统管不好自己手底下的人!该说不说,武官就是冲动!
“就这样?荒唐!”
阳德帝极为痛心,真正被打死的人不多,死的一百多人里,不算砸死的,其实大多是被踩死的,见书院要倒,所有人都一窝蜂往外跑……
死伤了太多人,上都城谣言四起,质疑是他为君不贤不德,以致上天惩戒。
“韩坡呢?”
“……回父皇,韩大人的伤本就没好全,经此一事,彻底走不了路了,儿臣也派了府医去给他看病。”
有一日夜晚,韩坡在回府的路上,被刺客袭击,那刺客武功高强,但奇怪的是,他不杀韩坡,偏偏就挑准了韩坡的腿,一下子捅了六刀,还扭断了他的胫骨。
自此之后韩坡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步不敢出府,整整休养了一个多月,要不是阳德帝斥责说再不上值,那这辈子就不用上了。
韩坡还缩在府里不肯去监管征夫呢。
“幕后主使找出来来了吗?”
一件小事,就能挑动这么大的冲突?阳德帝是不信的,绣衣卫再是恶名狼藉,那也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百姓根本就不了解,哪怕有心人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民怨沸腾!势必有人暗中煽风点火!
周琼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臣等无能。”
实在是人死的死伤的伤,一出事他们立刻赶来宫里上报,时间紧张,主使嘛……确实没找到。
阳德帝生生靠着自己强大的忍耐力,才压下了自己胸腔的熊熊怒火,他咬着后槽牙,笑眯眯道,“那还不快去找!!!”
“等等!”
想赶紧逃离皇宫的周琼硬生生止住了脚。
“父皇还有吩咐?”
“审问之事交给谢京钊,你们只负责补充征兵,继续建造定周书院,记住,今年年节前,朕要亲自去书院,到时候要是没建好……”
周琼后背猛地一僵。
“儿臣一定让父皇的书院之行,尽善尽美!”
长龄收到了阳德帝的手令,就动身去了定周书院。
“见过昌郡王。”
周琼笑着把她扶起,“谢大人客气了。”
长龄大眼一看,嚯,这书院真是一片狼藉啊。
被临时扣押在空地上的征夫,看见长龄和她手下穿的绣衣服,有两个胆小的都吓得哆嗦了起来。
和戏文里说的一样,那衣服红得像血!
“那下官这就将人带走审问了。”
“谢大人请。”
长龄一摆手,几十个绣衣卫听令上前,要把征夫们带走。
征夫们立刻骚动起来,怎么回事?要把他们带去哪儿?不会要都杀了吧?
“别杀我别杀我!”一个瘦黑的征夫哆嗦着手说道。
绣衣卫见状把他提拎出来,扔到了长龄面前,长剑就横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