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一切也都只是幻觉。
舟屹川愣了愣，显然是没有回过神来。
“这不可能！”尖锐的女声从小女孩的身后传来，一名身穿蓝色裙子的女孩扭曲着从墙壁里钻出。
是董沁沁。
原本正常的躯体上零零散散掉落下破碎的皮肤，一块一块密密麻麻散了一地，而她本来的面目也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董沁沁浑身被烧得焦黑，刺鼻的烟熏味和尸臭味混合在一起，看不到任何一丝完好的皮肤。只留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原来这才是她生前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被火活生生烧死的。
“妈妈……”小女孩害怕地喊了一声。
“你快说你不是这样选的！”董沁沁快速移到舟屹川面前，狰狞地向他怒吼。
“无论再问多少遍，我都会这样选择。”舟屹川表情淡漠如常，坚定而又冷静。
董沁沁忽然发疯似地扯着头皮：“这不可能，不可能！——”她伸出锋利的指甲，一双手猛地袭向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旁边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按在了董沁沁的手臂上，那里迅速扬起一阵阵白色的气体。
她被烫得连忙往后退去，就看到桓笙捏了捏手腕，像是在舒展筋骨。
“你怎么会！？”居然会有人类能挣脱自己的束缚？
“董沁沁，你该收手了。”桓笙睨了她一眼，嗓音冷淡，她已经杀了一个人，如果再放任下去，怨气会越来越重，到时候等待她的结果会更加残忍。
“呵……我怎么可能甘心收手。”她要跟着那个人，让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娶妻生子！
董沁沁拉起小女孩，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敌不过桓笙，阴冷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匆忙消失在黑夜当中。
舟屹川身形晃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可以活动了。
桓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舟屹川嘴唇微微翕动，想反驳她的话，但最终又咽了下去，眼里复杂地望着桓笙。
可是如果没有姐姐，他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他必须得变得更强。
“外面那个，别偷看了。”桓笙说道，窗外晃过了一个人影，贺圣昀脸色难看得从窗户翻了进来。
应该是董沁沁故意把他留在门外，大概是想在精神层面上再度折磨，却没想到给他们两人看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发展。
贺圣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蜷缩在地面，声音哽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三个字。
桓笙冷眼看向他：“这句话你应该知道该对谁说。”
贺圣昀一愣，随后浑身猛烈颤抖起来，双手摸上自己无神的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所有的真相。
那时候，他和董沁沁情投意合，他们早就是学校里公认的郎才女貌。那一晚，青涩的两人尝到了刺激的甜头。
却没想到董沁沁意外中招了，她无比害怕和惶恐，生怕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她必将背负上难以抹除的臭名。
可偏偏她无法狠心将这个生命打掉，甚至想过把它生下来的念头。一开始她还能瞒过所有人，直到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董沁沁彻底没有办法了。
在犹豫不决之时，她曾隐约向贺圣昀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哪知他只表现出无所谓和不想负责的态度，她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于是董沁沁擅自离开学校，谁也没告诉。她一人回到老家，打算在那里生下孩子。当时的她天真地以为，等自己把孩子生下，还可以回到学校。
直到辅导员打电话给董沁沁的母亲，家里人才知道这件事情。父母离异，她一直跟着母亲和继父长大，董母知道这件事之后，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痛斥董沁沁，让她去引掉。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让董沁沁与家人彻底决裂，在那之后没有人再管过她。
一天天过去，她看着自己愈发肿大的肚子和憔悴的面容，不由生出了后悔的心思。她悄悄装作附近的住户来到学校里面，只为偷看贺圣昀几眼。
没想到却看到了贺圣昀和高子珊在一起的一幕，这是压垮董沁沁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在她变成厉鬼之后，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但是你选择了自保。”
“然后，高子珊死了。”桓笙接过他的话，在他后悔内疚的眼神中说出了最后的秘密。
贺圣昀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着，浑身发软。“是我错了，这几天来我一直活在恐惧和内疚之中。我快要疯了！”
“我好怕，我好怕高子珊回来找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还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他一边说着，竟然磕起了头。
像痴人一般不停说着这几句话，有种快要走火入魔或者精神失常的感觉。
桓笙和舟屹川同时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