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寒不愿打扰姜如烟的休息，可他脚下动作却已经是来到了姜如烟床榻旁。
没有了平日里那副傲气灵动的模样，眼下的姜如烟憔悴地似是玻璃一般，仿佛只要稍稍用劲，就会变得粉碎。
江秋寒怔怔地望着她，缓缓伸出手指来抚摸着姜如烟的脸颊，却是在下一瞬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起身便是匆匆离开。
丽姑忙低头恭送，装作自己不曾看见的模样，惹的江秋寒心上却更加烦躁。
“照顾好夫人，明日我再来看她。”
姜如烟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
她梦里的小春原本噙着明媚的笑意，在梨花院中奔跑嬉笑着。
小春笑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听得姜如烟亦是不由得带上一抹笑意。
她双眸含笑地看着姜如烟，胳膊肘挎着一只小篮子。
小春笑嘻嘻地招呼姜如烟快些进屋来坐，又是取出篮子里的糕点。
小春邀功似的说道，“夫人你瞧，这些糕点都是一品阁现做的。小春排了好久的队，买到了我就立马赶回来了，生怕凉了不好吃。”
姜如烟接过糕点，里头皆是平日里自己爱吃的，而且都还热乎着。
姜如烟瞧着这一篮子糕点，忍不住有些鼻头发酸。
她问道，“你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就是为了去给我买这个么？”
小春骄傲道，“我听说他们重新开始卖了就赶紧去排队了，夫人先前总想吃，可是他们关了门，一直不卖。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哪能叫夫人饿肚子呀。”
小春神情骄傲，像极了在等待姜如烟夸赞的模样。
可当姜如烟伸出手时，面前的小春却变成了幻影，瞬间破碎，化作粉末。
“不要——”姜如烟惊声喊道。
下一瞬，她肩部一顿，酸麻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
姜如烟吃力地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了掐着自己肩膀的江秋寒身上。
江秋寒满是担忧地看着姜如烟，方才他一来便是瞧见她被梦魇住了，颇为痛苦地伸手挣扎着，口中似乎也在喊着谁的名字。
他用了劲掐住了她的肩膀，才是迫使她从梦里醒来。
姜如烟用了好一会儿才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以及面前的人，半晌，才是低低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若是饿了，我便让人服侍你用膳。”江秋寒低声道，今日的他似乎格外的小心，像是将姜如烟当做了掌上珍珠一样来呵护。
这一点，却是让姜如烟觉着奇怪的了。
“我不过是点小病，无需如此担忧的。我昨儿个虽然昏迷了，可是似乎却是听得清楚有人同我说话的，想来应当是苏离罢？”姜如烟揉了揉眉心，拂了一下江秋寒手臂，瞧着轻柔的一举，却是提醒了江秋寒，匆忙将手给放了下来。
“方才瞧着你梦魇了才是如此，乃无心之举。”江秋寒还欲再问些事情时，却是听得外头两声敲打声，转身便瞧见丽姑领着苏离站在珠帘外。
江秋寒兀地想起自己近日在忙碌的事情，不由得起身欲离去，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嘱咐了句，“我让尚书府的人近日不要来大理寺了，你须得静养，不应当被打扰。”
言罢，江秋寒便是同侍卫离开的匆忙。
姜如烟总觉着今日的江秋寒有一些不大对劲的，正欲细细思忖一下到底是哪里不对时，苏离已是遣退了其他人，只身进来。
瞧着苏离这副神情，姜如烟心中也是有了底来。
其实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哄骗江秋寒的，她昏迷的毫无意识，只不过醒来后她便是随意地扯了个谎来，原因不过是她在昏迷前清楚地感受到了体内的异动。
蛊虫已经愈发控制不住了，而苏离也对它的躁动束手无策。
姜如烟明白，自己的身子已经犹如一张破碎的纸，被寒风撕扯着，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窗外有风拂过，吹动檐下风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姜如烟垂了眼眸，将那份悲戚和愤怒尽数收入眼底，似乎无事发生一样。
“之前这只子蛊一直潜伏在你体内不曾发作过，昨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引起这只子蛊躁动？”苏离一面准备针灸之物，一面问道。
昨日......
姜如烟沉思片刻，脑海中尽是姜忠的挑衅，还有看到小春时的痛心。
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喉咙里的甜腻味再度涌上，姜如烟只觉着一阵阵反胃，扶着床边便是干呕起来。
苏离忙扶住她，匆忙为她诊脉，眉头一度紧皱作一团。
“蛊毒有发作的迹象，现在我给你先封住经脉让蛊毒无法蔓延。”言罢，苏离便是迅速下针，将姜如烟体内蛊毒给暂且压制了下来。
姜如烟下意识地摸到了自己胸前，手指隔着层层皮肉，竟然感觉到了那只蛊虫的蠕动。
可是下一瞬，那蠕动感便是消失的干净，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