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光着脚在院子里奔跑着，因为不小心碰到了装药的架子，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可是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帮苏离拾起地上散落的药材，而是满面惊恐地往角落里退去。
她蜷缩着身子，整个人恨不得蜷缩成一团球，恁凭苏离怎么劝，她都不肯从角落里出来。
姜如烟见状，与江秋寒耳语两句，随后才现身在内院中。
苏离看见姜如烟的第一眼便示意她快些离开，切莫叫小春看见。
可是姜如烟却摇了摇头，她悄声靠近小春身边，小春那一直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的肩膀这才是恢复了平静。
她的眼神混沌，木讷地抬起头。
可小春却在与姜如烟对视的瞬间，混沌的双眸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她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姜如烟，在确认是真实存在的人后，她才是猛地趴在地上，爬到了姜如烟脚下。
小春陡然间哭出声来，她跪在地上，痛哭道，“夫人你活着就好，他们与我说你死了，我不信。可是他们又拿了夫人你的发簪给我看，那可是你最爱的发簪呀夫人，我怎么敢不去信半点呢。”
小春越说越是崩溃，直至最后泣不成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姜如烟能够感受到小春当时无措和焦虑的心，也怨恨自己的无能，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她，自己没有事。
姜如烟耐心地抚摸着小春的脑袋，她顺势坐在小春身边，轻轻地将小春搂入自己怀中。
小春那一直因为焦躁而不安的心，终于在姜如烟耐心的安抚下逐渐趋于稳定。
“没事的小春，我就在这里，你已经救回我了，我不会有事的。”姜如烟耐心哄道。
小春抽噎的声音愈发变轻，她躺在姜如烟怀中，眸子缓缓闭上。
“睡吧，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已经和我回到大理寺了。这里谁都不能够欺负我们，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姜如烟温柔说道。
小春的呼吸愈发平稳，最后陷入了睡梦中。
姜如烟小心翼翼地将小春交给小仆，让他们抱着小春回去了内院休息。
而苏离则是用眼神示意姜如烟屋外说话。
苏离在瞧见小春入睡后，才是松了口气。
他的心情瞧着分外复杂，眸下一片乌青，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姜如烟的事情还未得到解决，眼下又是多出一个疯了的小春。
换谁是苏离都是有些难以吃得消的。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姜如烟先开口道。
苏离摇了摇头，他捏着鼻梁，吐出一口浊气，“如烟，小春的情况并不乐观。她在匪窝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肉体上的创伤三个月就可以恢复，可是心灵上的伤，我没有办法治好。”
寒风吹得姜如烟身上发寒的厉害。
她不由得拢了拢衣襟，揉了揉有些被冻的发痛的鼻子，再想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的发不出声。
姜如烟多想告诉自己要冷静，所有的事情都要冷静才可以得到结果。
可一想起小春面对自己时的崩溃模样，姜如烟的心便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仿佛有一根刺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姜如烟无法吞下，也无法吐出。
她多想让一切回到从前，她多想回到小春丽姑在自己身边说笑的日子。
可是姜如烟比谁都清楚，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了。
等到着她们的，只有更加残酷和难以忍受的未来。
在那之前，姜如烟能够做到的唯有不断地往上爬。
只有爬上顶端，才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才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是眼下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当真是自己想要的么？
姜如烟不由得有些困惑，可愈是困惑，她愈是觉得心底犹如一个无底洞。
在那之下藏着的是什么的心，就算是姜如烟自己也不明白。
“我会想办法多陪陪她的。”姜如烟艰涩开口道。
苏离劝慰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人各有命，小春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说我们尽人事罢。”
苏离鲜少会说出这么消极的话语。
他平日里对待病人，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会鼓励病人坚持，并且告诉病人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
唯有在真正面对无法挽回的病症时，苏离才会放弃劝慰，叫病人花费更多的事情去陪伴自己的亲人，或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春便属于后者。
姜如烟抿了抿唇，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治好小春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愿意去尝试。
只要能够将她的小春还给她，她什么都愿意。
“我不要尽人事。”姜如烟缓缓开口道，她语气坚定，似是在说给自己听，“我要事在人为。”
姜如烟回去便不愿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