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烟又是做了个不大好的梦。
梦里她又见到了自己的生母，她爱抚着姜如烟的脑袋，哄道，“烟烟不怕，雷母只会惩罚做过亏心事的人。烟烟是个好孩子，雷母不会惩罚你的。”
虽然有娘亲的劝慰，可是姜如烟还是害怕地缩在了姜氏的怀中。
屋外轰隆隆的闷雷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乎是要将姜如烟的耳膜震碎。
她身子哆嗦着，眼角垂泪，好生不惹人怜爱的模样。
姜氏不厌其烦地安抚着受惊的姜如烟，可是姜如烟自幼便是畏惧这打雷雨日，唯有姜氏在身边方才能够放下些许心来。
可是一旦姜氏离开了姜如烟的面前，这雷雨之日姜如烟便是难以承受的。
姜氏重重咳嗽了两声，昏暗的屋内难以看清姜氏的神情，唯有一盏几乎要烧干的小油灯。
借着这盏油灯看去，姜如烟觉察到姜氏唇边有一丝丝血迹。
姜如烟顿时将被雷声吓着的心情收拾起来，她赶忙端过油灯，担心问道，“娘亲怎的吐血了？可是这几日服的药不好，身子不爽利的？”
自从姜氏害了风寒之疾后，她便是时常咳嗽的。
起初她们母女不曾被赶出姜府，尚且可以塞些银两给下人们，向他们讨些药材缓缓身子。
可是自从被送到这郊外的茅草屋后，莫要说能够买到要药草，就是连寻常的生计都是成了问题。
这茅草屋简陋，平日里遇到刮风下雨便是连连漏水，莫要说能住人了，就是连老鼠都不愿意久留。
偏生寒冬，连日冷雨淅沥，姜氏母女不曾得到好的住所，姜氏加重了风寒，一副病躯更加虚弱。
姜氏不忍看见姜如烟担心，安抚道，“不打紧的，只是近日又冷了些，这才不大舒服。等我明日里再煎一副药就好了。”
姜氏强扯出一抹笑意，可下一瞬又是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面色愈发苍白，就连答话的力气都是几乎耗尽。
姜如烟忙不迭扶着姜氏躺好，随后又是匆匆举着那盏油灯去烧一盅热水。
这原本叫她害怕无比的雷雨，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
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姜如烟隐隐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她能做的只是加快脚步。
一阵寒风拂过，姜如烟手中的油灯被吹灭。
整个屋子落入一片黑暗中，姜如烟什么都看不清，窗外闪过一抹惊雷，白光顿时照亮床榻。
姜如烟匆匆回头看去，可是当她看向床榻时，却只看见那一截垂下的雪白的手臂。
姜如烟猛然惊醒，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将衣裳濡湿，浑身都是难受的厉害。
“丽姑.....”姜如烟轻声唤道。
她身子没有力气，声音也是虚弱的紧。
单单是说上两个字，她便是觉得身子疲软的紧，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着。
可端来一盏茶的却是小春。
她服侍着姜如烟喝了口热茶，随后又是低声问道，“小姐又是做噩梦了么？可要点熏香的？”
姜如烟摆了摆手，她喉咙痛的厉害，话到了嘴边却是在看见小春时都咽下。
她伸手揉了揉小春的脑袋，说道，“你怎的是起的这般早？可是昨儿个又睡在角房了？”
梨花院的角房并不舒适。
在姜氏还活着的时候，这角房便是荒废了的。
梨花院没有下人，角房留着也是平日里用来堆放杂物，不会有下人正儿八经侯在那处。
只是姜如烟没想到，小春会将那角房收拾出来，只为了平日里能够及时来照顾自己。
小春对姜如烟的衷心，姜如烟其实都看在眼里。她也知晓，小春不会真的去背叛自己。
只是这孩子太过单纯，太容易被利用。
她缺乏的被磨砺的经历还是太多，姜如烟倒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好生练练她的心性。
终有一日小春是要离开自己身边的，姜如烟不想到那时候她还不曾成长至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但是姜如烟又是不想要看见小春吃苦受累的。
“角房漏风的厉害，你还是少去那边休息，小心害了风寒。”姜如烟嘱咐道。
小春似是听进去了的点了点头，可是她还是满心担心姜如烟，问道，“小姐这几日操劳的紧，就连先前大夫吩咐每日都要用的药膳也不曾用，比起先前都瞧着瘦了一圈的。”
小春说着忍不住抿了抿唇，。
她知晓自己的这一番话逾距，可是她还是想告诉姜如烟，起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姜如烟揉了揉小春的脑袋，笑道，“我知晓你是担心我，只是如若你病倒了，院子里的旁人我也信不得，到时候也更是难办。”
小春垂着眸，似是听进去了这番话。
丽姑端着脸盆进屋时一眼便瞧见了这主仆二人的异样，她忙不迭出声招呼道，“小春，过来搭把手，我快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