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得手后,阿蓠迅速逃离“犯罪”现场,等回到房间插上门,她才倚在门扇上长长呼了口气,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地笑出来。真好啊,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正好他也喜欢自己,这种感觉真好啊。
只是下一刻,她又想起在历史记载中,先生会在三十五岁,也就是靖康之变那一年离世。心情不免低落下来,还有十五年,即便她熟知历史,到时真的能救下他吗?
但她转念又想,人有旦夕祸福,意外和明天不知哪个先来。难道因为只有十五年,就要放弃心中所爱吗?她做不到,与其忧虑未来,不如珍惜当下。
第二天一早,祝永佑就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师父和阿蓠好像有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明明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但偶尔一个对视,总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一把拉过正要出去日常“泡澡”的景思南,求证道:“你觉不觉得……”
“觉得。”
“我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景思南怜爱地看着这一无所知的傻兄弟,“我给你一个忠告,以后记得对阿蓠恭敬些,不要再没大没小和她嬉笑打闹了。”
“啊?”祝永佑歪头迷惑,“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一句,景思南一脸高深莫测地转身出门了,想起刚刚那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粉红气氛,他之前在处于求偶期的同伴们身上经常看到,鲛人性灵,对于情感和情绪的感知极为敏感。这两个人,终于挑明了啊,只阿佑这个小傻子还看不明白,就自求多福吧。
两人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
“先生,早安。” 阿蓠本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先生比她还要害羞,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主动笑盈盈地凑过来,心里琢磨着使坏。
“早安。”张嘉闻欲言又止,却见她凑近咬耳朵道:“先生,要不要早安吻?”
张嘉闻一张脸哄然爆红,她却在丢下个炸雷后自己假装无辜,“这是我们那儿,情侣之间互道早安的方式。”
“阿蓠……”他发现自己拿眼前这个小娘子毫无办法,无奈中带着欢喜无措,告饶道:“阿蓠,我只是还不太适应。”
阿蓠心想别把先生吓跑了,正想打个圆场,张嘉闻想了想,又郑重说道:“但我可以学,你教教我如何谈恋爱,我也许会学得慢一点,但是不要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有一生那么长,对吗?”
阿蓠怔怔的,一时竟想落泪,她忙低头掩饰,再抬头时笑容灿烂无比:“嗯,咱们日子还长着,不着急。”
谈恋爱以后,日子过得飞快。虽然目前的进展还只限于拉拉小手,但阿蓠发现了新的乐趣:撩拨先生。
每次她都借“教你谈恋爱”之名,把张嘉闻撩得面红耳赤,然后欣赏他好不容易板起脸要训她时,却每每软下语气的宠溺神态,或者是那无奈纵容的温柔目光。
阿蓠越发觉得,谈恋爱真是太美好了,每天天都是蓝的,花都是香的,不知不觉,时间就滑到了九月九。
重阳佳节,在古代还是颇受重视的,不仅要登高,还要戴菊花,喝茱萸酒。
阿蓠从外买来一支茱萸,上面挂满了椭圆的小红果,她一个个摘下研碎,泡在黄酒里,洒一些在门窗上,这也是宋代的习俗,据称可以辟邪。
眼前突然洒下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看,只见张嘉闻拿了一支开得黄灿灿的菊花,正要给她插在鬓边。
老实说,她刚穿过来时,真是看不惯男女老少都爱戴花的习俗,但如今倒也习惯了,头发上簪上这么硕大的一朵菊花,竟也能安之若素,张嘉闻还煞有其事地夸赞:“好看。”
阿蓠笑了起来,促狭道:“先生不簪一朵吗?”
“我乃修道之人,就不必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先生帮我簪花,我也得回礼啊。”
张嘉闻如今一听“回礼”两字就有些脸发烧,两人正僵持间,祝永佑和景思南咋咋呼呼地从外面跑进来,两人头上都簪着菊花,阿蓠招呼他们道:“刚出锅的重阳糕,你们快趁热尝尝。”
重阳糕是用面粉和米粉做主料,掺入松子、栗黄、银杏肉、石榴籽,然后捏成文殊菩萨的样子,阿蓠做吃食还行,这捏造型却是为难她,没想到张嘉闻却做的极好,连菩萨的座驾狮子都捏得活灵活现。
四人坐在庭院里,品尝亲手做的重阳糕。阿蓠啊呜一口下去,热腾腾的糕点,满溢着甜香,由于配料丰富,口感极有层次,颇为可口。
吃着重阳糕,闻着菊花香,看着眼前人,阿蓠觉得心满意足,这便是岁月静好吧。
只可惜这种平静美好很快就被打破了,第二天晌午,郑怀瑾急匆匆上门,给他们带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罗秉文?”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阿蓠很是惊讶,虽然是六月时一起乘船来的江南,但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是扬州新任的罗通判?三月前,我等确实搭罗家的官船来此,也相处过十几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