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瑾写完案卷后，只喝了碗粥，便换下官服匆匆出了衙门，一路往城西去了。
等看见那间小院的木门时，他又止了步，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然后才继续往前走，离得近了却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子声音，他带着笑意开口道：“阿露，你怎么又训小武了，他惹你生气了？”
一边说，一边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小武看见他眼睛一亮，欢呼了声：“郑大人！”然后就借口倒水溜走了。
白露看见他略有些不自在，放下了撸起的袖子，抿抿头发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郑怀瑾也有些拘谨：“还有跟你说一声，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很忙，可能没时间过来了，若有事，你可托人去府衙寻我。”
白露眼眸微微一动，不经意问道：“可是因为王家灭门的事？”
“你也知道了？也是，现在应该传得全城都是了。”
“郑大人，喝点莲子绿豆饮吧。”小武端着一碗汤水从灶房出来：“这是阿姐新做的。”
“好，多谢小武。”郑怀瑾也顺势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
待放下碗，小武好奇地问：“今儿我上街听到好多人在讨论，听说王家的人全都烧死了？”
“差不多。”
“差不多？”不止小武，白露也转头看了过来。
郑怀瑾喝了几口汤水，才回答道：“王家二姑娘因为昨夜跑出去玩，所以侥幸逃过了。”
白露手指收紧，笑得勉强：“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幸运。”
她也坐到石桌一侧，柔声说：“你若喜欢这莲子绿豆饮，就拿竹筒装上些带去衙门，天气太热你当心暑气。”转而又问道：“不如我多做些，你分给一道办事的都头们吧。还有那王家二姑娘，她现在是不是也住在府衙里？”
郑怀瑾当她在关心自己，有些飘飘然道：“你亲自做的饮子，我喝都嫌不够，给他们干什么？至于王家二姑娘，她现在是重要证人，被保护起来了，轻易不得出来。”
说着，他像个毛头小子急着在心仪的姑娘面前炫耀似的，略得意地说：“对了，阿露，你可听过龙虎山张天师？”
白露一惊，想到小武刚刚去见的那位江娘子，心里渐渐沉了下去：“张天师？自然听过的，听说他最擅降妖捉鬼。怎么，他也参与了这个案子？”
“正是！我亲自出马将他请来的。王家这案子很是怪异，王宅管家坚称是妖精寻仇，为此还扯出了二十多年前的洛阳一桩陈年旧案。”
“哦？郎君可否与我说说？”
见心上人如此好奇，郑怀瑾就把王林之前所说都复述了一遍。
白露听完后有些怔忪和恍惚，喃喃道：“竟是这样……原来这王林也参与了洛阳林家的案子。”
“唉，他算是帮凶吧，被所谓兄弟义气所累。他似乎受刺激过甚，神智有些不清醒了，之前还险些自戕，幸亏天师将他救了回来。”郑怀瑾见她脸色不好，有些自责。“阿露？可是吓着了？”
“无事。”白露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你刚才说他被救回来了？救回来好，很好。”
郑怀瑾觉得有些怪异，又安抚了她几句，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便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郑大人，我已经把汤水给你装好了，还放了冰块。”小武递过一支竹筒。
“多谢小武。”郑怀瑾摸摸他的头，目光又忍不住飘向旁边那道娉婷身影。
“我送你出去吧。”白露将他送到门口，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有些扭捏地喊了一声：“阿露。”
“嗯。怎么了？”
“你我认识也有两年了，我，我想等这件案子完了，就请媒人上门，你说好不好？”郑怀瑾生怕有人打断一般，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了，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白露心头一软，随即就充斥了满满的苦涩。她竭尽全力，才让自己笑出来：“好。”
郑怀瑾一愣，接着就是不敢置信的狂喜。他傻笑着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低低说了声：“那你等我。”接着，深深看了她几眼，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他走远，白露才松下了双肩，低头无声地哭了起来。小武在后头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走过去低声说：“阿姐，我今天去找阿蓠时，也看到那位天师了。咱们，咱们还继续吗？”
“自然要继续。”白露抬起头，揩尽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有两个人该死，不是吗？”
她转过身抚上小武的肩膀：“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若不是你偷跑出门找我，结果让人抓了，我也不会将你扯进来。如今事已至此，你赶紧回家，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小武哭着摇头：“我等阿姐一起回家。”
“傻孩子，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全身而退。”白露眼神坚定，看着前方。“我们白家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先生，先生。”
阿蓠思来想去还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