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闻和阿蓠经过一番长谈,心绪有些怅然,辗转一番后才终于入睡。不料刚刚入梦,便见到了谢必安,“天师,陛下有请。”
于是,张嘉闻于睡梦之中,魂魄暂时离体,飘飘荡荡地跟随谢必安来到了酆都。谢必安还不忘致歉:“天师原谅则个,陛下着急见您,魂体赶路终究快些。”接着,他把陆无垠的下场简单说了说。
听到他遭噬魂之刑,张嘉闻皱了眉:“行刑之前,谢将军可曾审过他?”
“天师是想知道这妖道为何筹谋八九年,往来三地,流毒数州?”
“不错,只是此人诡计多端,又自视甚高,若问他,他必不肯说,反助长其气焰。”
“进了地府也就轮不到他说了,一进酆都,我便对他用了搜魂,这才知道原委。”
搜魂之术,简单粗暴却有效,任何人的任何秘密都无法掩盖,哪怕是心底的恶念。
原来,那陆无垠之所以找上蜘蛛精合作,不单因为朱衣单纯好骗,更重要的是为了梓潼神祠。九年前师父赵升之坐化后,陆无垠整理其遗物,发现一本札记,记载的是历代以来各类邪法禁术。
他师父记下本意是为了警醒后人,只是陆无垠此人,天赋不及师弟,又心思驳杂,道心不坚,修为一直难以突破,自感怀才不遇的他见此书如奉圭泉。为了获得预知未来,沟通天地的能力,需要巴蛇之力为引,凡人生魂做祭,为此他远赴黔中,那里的梵净山中藏着的蛇妖,是远古巴蛇后裔,拿到它的妖丹后,再往巴陵的巴蛇庙,取出庙宇地下埋藏的巴蛇遗骨。
以妖丹中的残余血脉和遗骨结合,陆无垠成功获得巴蛇之力,他唆使玄幽以百姓活祭,不过是为了实验。只不过他对于札记所载也不过囫囵吞枣,才认为童女至阴至纯,对修炼有益,结果耗费数年无所进益。他苦思之下,想到了罗氏鬼国以读书人祭祀恶鬼的传说,结合骷髅神的邪术,便得出一个结论:以读书天赋高的男童为祭,借其文运禄命辅其修炼。
于是他一年前回到了蜀中,并选中了梓潼神祠作为他的目标,因为张亚子掌文昌六星,司天下文运,周边州县凡是家中有读书子的人家,皆会前来供奉,正好给了他挑拣人选的机会,而朱衣不过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便被他利用了来。
说到这,谢必安忽然问了一句:“天师可还记得,刚入梓潼时,你帮过一户朱姓人家,破了他的邪阵?”
张嘉闻沉思片刻才答道:“自然记得,当时便觉得疑点甚多,难不成他相助李氏,所图者,是朱大的儿子,元哥?”
“天师果然见微知著。”
原来,二月那次梓潼神生辰祭,陆无垠不仅认出了李氏,还通过相面之术看出她旁边的林氏命有贵子,后来拿到元哥的生辰八字进行推算,才发现他乃状元之才,宰辅命格。
只不过那时元哥已经去了成都入读绣川书院,过年都未回家,所以他才想出了利用李氏的一条毒计,若是朱家夫妻有人因此身亡,那元哥必得回家守孝,他便能借机下手了。只不过因为张嘉闻出手,才功败垂成。
“没想到他最后还不死心,换了身体后自认万无一失,还想去成都寻那位朱家子,结果被他师弟半路截住。你不知道,那陆无垠为避人耳目,还特意选了偏僻渡口登船,结果船到江中,才发现船夫竟是他师弟假扮的,他那点道行竟完全不是对手,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他这位师弟,倒真是个人物。”谢必安最后总结道。
张嘉闻想到阿蓠此前所说,心里对这位林灵素也有些好奇。
成都锦江的一艘客船上,一个穿着紫色圆领袍,二十七八岁的俊美青年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船家听见,担心地问道:“林郎君怎地了,该不是感了风寒吧?”
那青年揉揉鼻子,放下酒杯嘟囔道:“说不准有谁在念叨我呢。”只见他长眉入鬓,目似朗星,端地一副好相貌,此时打了个哈欠,问道:“船家,何时能到扬州?”
“明日就能进长江,一路顺流而下,半个月就到了。郎君,都快三更了,您也别喝酒了,快去睡吧。”
“半个月?那还赶得上,那位小娘子可还等着我呢。”说完他便放下酒杯,进了内室舱房。徒留下船家摇摇头,心想,这小郎君倒是风流,不知是在惦记哪个行首花娘呢。
那边厢,张嘉闻已经到了酆都了,谢必安说的没错,原本快马都需三日的路程,如今魂魄乘风行路,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待进了耀灵殿,酆都大帝已等候多时,两人行礼后谢必安便自觉退下。
“天师,本座曾承诺事成后以白泽图相赠,如今请你来是为兑现诺言。”
张嘉闻以手加额,躬身道谢。
“只不过,本座这里的白泽图只是残卷,而且你不能带走,就在这殿中看,到天亮之前,能记多少便是多少。”见对方皱眉,酆都大帝大笑道:“可不是本座诳人。你可知这白泽图的由来?”
张嘉闻拱手道:“略知一二,传说当年黄帝巡狩天下,于东海之滨遇见一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