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世界很大。
有钱的人也很多。
这个城市也到处都是杨松和三妮这样的人,只讲钱,其他什么也不讲的人。
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的一种进步,感情是有点多余的东西,现代人是不需要这么多感情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没钱,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面子了。
如果说傻子是这个世界的光的话,那这个城市是没有光的。
只能说谁更会玩,谁玩的更好,一个个机关算尽,你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道光。
如果他们看着你眼睛发亮,他们肯定是看到你变成了一道光了。
这里对于好人的要求非常低,只要他不骗你,不套路你,恭喜你,那你就是碰到好人了。
如果真的有人诚心诚意地帮助你,那一定是你祖上积德了。
不算太遥远的郑州,在三妮的心里已经变得陌生了。
呆过大城市的人,通常会对小城市嗤之以鼻。
即使是在大城市里收废品的人,也不一定会看得起小城市混的不错的人。
因为见识大了,世界就小了。
三妮觉得以前过得太没有意思了,在那个小城中,结婚生子,相夫教子,生活节奏缓慢,一点也不像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
这里,才有她想要的生活。
尽管自己内心豪情万丈,不过她还不得不挤着地铁,一圈又一圈地在城市的地下穿梭。
租住郊区的房子,没有空调,也没有热水,还有交不完的房租和电费。
每当夜里安静下来的时候,三妮才觉得有一点想哭。
“有所得必有所失!”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心灵鸡汤的书倒是买了几本,可只能带来短暂的豪情壮志。
女人往往会把生活的磨难当做一种浪漫,她们相信苦尽甘来,今天受的苦越大,那将来的甘就会越甜。
她感觉自己浪费的太多的时间,也感觉自己当年真该听父母的话,好好学习,考个像样的大学,不至于现在只能做些销售类简单的工作。
虽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可这些销售类的工作,想出头是最难的。
她不能像有些同事那么放得开,为了挣钱,什么都做。
就这一条,她就不可能成为状元。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懂,不过她记得父亲的话,那就是做人一定要有原则,有了原则就什么都不怕了,而没有了原则,只会一步步被人牵着鼻子走。
在许晓娜眼里,三妮是一个狠心的人。
丢下自己亲生的孩子,几个月没有一个电话,这不是狠心是什么?
她忍不住心里咒骂起这个狠心的母亲了。
这个狠心的女人毁了一家人。
刘昊眼中的光消失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孩子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变得脆弱又爱哭。
在事业上,许晓娜是个女强人,可在生活中,她却是一个彻底失败的女人。
她只剩下钱了。
这几年,房地产行业一直不景气,频频暴雷的大房企,让民众犹如惊弓之鸟。
违约,烂尾,减配的丑闻不绝于耳,人们谈房色变。
没人买房,房企资金链断裂,许晓娜的砂浆厂一直处于半停业的状态,一年也做不了几单生意。
二妮倒是聪明,慢慢把工厂重心迁移到了装修上,她也成立了一家装修公司,算是慢慢稳住了阵脚。
她给三妮打过几次电话,希望她回来帮帮自己,可都被执拗的三妮给拒绝了。
三妮现在只想靠自己,二妮了解这个妹妹的脾气,她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二妮也就慢慢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陪在二妮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以前的同学,朋友也都各种有了自己的生活,联系也越来越少。
从朋友圈可以看出,喜欢炒房的高湛如今似乎已经破产,房价大跌,他又没有及时出手,每个月几万块钱的月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房子现在出手也是赔钱,留着也是赔钱。
曾经以房子为傲的高湛,如今也是闭口不谈房子了。
拆东墙补西墙,刷爆信用卡也无济于事,每天都在忧心忡忡度过。
时代的灰,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挣过“大钱”的他,再也无法重新开始了,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的工作,他已经看不上了,而他也已经快四十岁了,适合他的工作越来越少了。
他只能等着下一个房地产周期了,他想着等下一个周期过来,房子还会暴涨,那他就可以彻底翻身了。
看到点房地产的好消息,他就高兴点,看到不好的消息,他马上就关掉了,他学会了掩耳盗铃。
这一辈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干,就炒了几套房子。
“我这辈子完了!”在深夜里,他常常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