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的心里其实很难过,他知道,自己拍梅文西马屁的时候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如果对面有一个镜子,他也不敢看自己的脸上的那种僵硬的笑容。
这世界年轻时什么都是好的,可慢慢长大以后,一切都变了。
可悲的是,自己还很年轻,但很多事情却已经变了。
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吧!
很多人二十多岁就已经老了,很多人一辈子只是为了一个五险一金,有些人为了几两碎银就向生活低头了。
更多的人,对生活低头了,可不甘心,又忍不住抬起头来,最后还得低头,远远看去,像在对生活磕头。
而刘昊就是这种向生活磕头的人。
偶尔的踌躇满志,大部分时间还是找不到方向。
梅文西体会不到刘昊的这种彷徨,而李冰欣理解不了刘昊的这种痛苦。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刘昊不想解释什么。
他只能躲着李冰欣的或失望或惊讶的目光,他只想用行动告诉李冰欣,他最爱的人,他刘昊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人,甚至带着猥琐和油腻,他和其他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有不同,只是彼时彼刻的刘昊已经变了,而人都是会变的。
知道了人生无常,很多事都不需要解释了。
有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跟别人比,比衣服,比手机,比房子,比车子,比工作,比孩子,如果其中有任何一项不如别人,那他就会被看不起,就不配拥有尊严,甚至说话的勇气也没有,因为没有人听也没有人重视。
看看那些沉默的朋友,他们为什么沉默?
有时候不是他们讲不出道理,而是同样的道理他讲出来跟一些所谓成功的人讲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好像不成功就不配给别人讲道理。
就像一个婚姻失败的人,如果给别人讲如何经营婚姻,听到的人大概要笑了吧。
像梅文西这种傲慢的人,一定会有偏见。
因为傲慢,所以有偏见,因为有了偏见,所以就更傲慢了。
其实刘昊很理解梅文西的傲慢,也懂得历史上的“何不食肉糜”并不荒唐。
只是刘昊现在不想给他讲道理,如果他能听进去,他就不是他了,让他保持这种天然的傲慢和偏见更好,至少他是自信和快乐的,而毁坏一个人的快乐,是最大的罪恶。
有些人学了半辈子的道理,家长教,老师教,似乎也没有妨碍他成为一个混蛋。
而他刘昊,如何能凭几句话就让别人改变。
当一个人试图开始不给别人讲道理,大概就是开始成熟了。
这些想法在刘昊脑子里来回的闪烁着,而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而他自己内心却感觉无比恶心。
不行,我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刘昊这样想着。
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李冰欣,和李冰欣投来的眼光刚好碰到一起,刘昊像被正在偷东西的小偷,被警察当场抓住一样,没法躲也躲不开。
李冰欣的目光含有三分不解,三分失望,三分痛苦,还有一分不屑。
正是这分不屑,让刘昊快乐。
不得不说,人的一些快乐正是通过虐待获得的。
或虐待自己或虐待别人。
刘昊大概这辈子也忘不掉李冰欣的这个目光了。
梅文西当然注意到了刘昊和李冰欣的眼神交流,只是他不怕也担心,他明白这个世界凭的是实力,不是你刘昊不好,而是我梅文西更好。
李冰欣见到了我的好,你刘昊的好就会不值一提了,你刘昊对李冰欣的好是一根火柴的温暖,而我梅文西却是一个火堆,一个太阳的温暖。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我该回去了,今天见到大家很开心,大家保持联系,以后有空到郑州了,记着一定找我!”刘昊终于鼓起勇气跟大家道别了。
“别啊,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晚上一起吃饭,我都安排好了,没你可不行!”梅文西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
梅文西没站起来,站起来的刘昊看出来了梅文西的虚情假意。
李冰欣却站起来了,诚恳的说:“是啊,刘昊,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梅文西见状也赶紧站起来,其他两人也跟着站起来,都“热情”挽留起刘昊来。
“谢谢,谢谢,下次吧,今天见到大家就很开心了,我确实得回去了!咱们下次聚,到郑州了一定要联系我啊!”刘昊转身向门口走去。
大家起身送刘昊,梅文西赶紧过来搂着刘昊的肩膀:“那说好了,有空我就带着冰欣去找你!”
“好好,随时欢迎!”刘昊伸出手跟梅文西握了握手,真诚的说。
随后又跟其他两人轻轻的握了握手,笑着说:“你们聊吧,我走了。再见!”
说再见的同时,又望了一眼李冰欣,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而去。